说来惭愧。
我已经近 4-5 年没有好好的去打一场球 (不管是篮球、足球、还是羽球),
也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跑跑步,或去健身房举重了,做有氧运动了。
每年新年在心中订下当年的愿望时,都发誓说:
“今年!今年会不一样!我要做回运动!”
然后就兴高采烈的跑去鞋店买了一双跑步鞋,跑了一两次,每次跑完都好像肺部崩坏了的感觉。之后就搁置一旁,可能一年才跑那么一次。
不过在那些稀少的运动日子里,其实还蛮享受跑步或散步的(尽管事后我真的会很惨)。
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很喜欢那种漫无目的的走动。
很多人都不是很喜欢跑步,因为觉得那是很无聊的一种运动方式,也很孤单。
所以如果真的很想跑跑步,还是都会成群一起去跑,至少有个伴讲话(我也试过,只是很累就是了,因为单单跑步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,还要一边说话我真的会死)。
可能我习惯了在空闲时间里独来独往的那种感觉吧,也有可能像我中学时期一位同学描述的一样,我很孤僻吧。但我真的不觉得偶尔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间有多难受。
所以到附近的公园走走,散步,其实是蛮舒服的。
记忆中最鲜明的是有一次,那一天在我到公园散步之前发生了一些事,搞得心有点烦躁,坐立不安。当时就是和 MY 心理咨商中心的两位临床心理师 Gary 和 庭锋在一起讨论有关公司的一些事情。
然后我们三位怎样想让自己放松时都不成功,思绪终究还是跑回那个令人担心的事情上面,绕着它转啊转的。
于是我们便想说,啊,不理了,不要再为这件事无谓的心烦了,走吧,去散个步。
然后就这样一起到附近的公园乱走,没有目的地走,也没说什么话。
很神奇的是,走着走着,烦恼就这样减少了。当然,问题还是在那边等着我们去解决,不能就这样消失,但那个问题在我脑海中占据的地位变小了,变得没那么庞大,没那么可怕了。
最近读的一篇小说里,Patrick Suskind 的 《The Pigeon》里的主角也是这样。主角正经历一次中年和生存危机,规划且枯燥的日常被一件莫名奇妙的事件扰乱,导致他质问自己存在的意义,以及意识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,也好像从来没有 “活过” 一样,于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但在走向一栋酒店,为了能在房里自尽的途中,因为步行的关系,思绪开始冷静了下来。
其实以前有很多思想家,旅游者,和冒险家都有过和我相同的感受。而他们也以文字更深入和美妙的去探讨 散步/走动/步行 这个看似简单,也很奇妙的行为。
曾经美国著名的自然主义者 Henry David Thoreau 说过:
“every walk is a crusade”
(每一次散步都是一次征伐)
他主张说人类应该重拾散步的这个习惯,甚至不是以运动为目的,或以旅行/探险为目的,纯粹为了散步而散步,不理会终点在哪里,不理会过程会是怎样,就这样随处溜达,闲逛。
这样听起来真的很无聊,也很奇怪。
不过当今这个时代是一个讲求效率的时代。每一样事情都要有回报或一个明确的目的。
如果一个行为或东西不能为我带来 X 量的钱财或欢乐,那我们为什么要这个东西或执行这个行为?
更何况我们很多人的工作都是坐在一架电脑面前不停地打字,观看荧幕上的数字和图表,也许都忘了闲逛的乐趣,尽管脚会酸,但那种搁下一切日常烦恼,就只是单纯在每一步当中感受当下,那一秒那一刻,那一个伸出去的脚步当中。
不为什么,不追求什么结果,就那样步行而已。
还记得几年前,当我正开始认真踏上阅读更多文学作品这条道路上时,启发我的那本小说是 Cormac McCarthy 的 《Suttree》。
其中,有很多场景和人物的描述,都非常地详尽,好像你和小说里的角色都处在于小说的世界当中,你可以想象得到里头早市那杂乱又吵闹的场景,或酒吧里乌烟瘴气的环境,甚至可以嗅到那条被污染的河的味道,挂在店门前的肉腥味……
而我一直都很仰慕作者的观察力,他所捕捉到的细节和场景。
于是之后的我,每当在散步时,或在超市场闲逛时,都尽量的以双眼环顾周围的场景,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交流,试试能不能藉由这个行为以不同的眼睛观看我所处在于的世界。
虽然不是很成功,但也因为这样,我曾经看过很多意想不到的场景。
有一次,在超市场闲逛时,我正对面有一对父女。女儿还很小,顶多 4-5 岁吧。而爸爸也很年轻,大约三十吧。
女儿一直不断想摆脱爸爸牵着她的手,想独自逛街,不断乱跑,不断地被形形色色的摆设品所吸引,然后很兴奋地在那边大笑,也很少回头看爸爸在哪里。
于是爸爸想给女儿一个教训。
在女儿最后一次摆脱他的手,跑向另一个物品的时候,他躲在一个很宽的柱子后面,不过还是时不时探头出去确认女儿的所在。
有几个旁人也观察到他的举动,便也以肢体动作示意会帮那位爸爸观察女儿的动向。
大约十几秒之后,女儿便回头想询问爸爸对那个物品的意见,可是爸爸已经不见了。
在她原地踏步,不断环绕四周,试图寻找爸爸却失败之后,她的脸色从迷惑逐渐转换成恐惧,然后开始抽泣。听到这个,爸爸探头出来确认方向,便觉得可能有点过火了,于是就冲忙跑去女儿身边安慰她,然后也可以听见他隐藏着笑声的责问:“蛤,蛤,以后不要再乱跑了,跟着爸爸…..” 然后就这样消失在超市逛街的人群之中。
20世纪英国作家 Virginia Woolf 也 曾经在一次的散步当中,挑战自己不去思索其他事情,而只是专注于她在散步时的场景,她(重新)发现了冬天为每一条街所带来的美,朦胧的街道,空旷的店屋,结了一层冰的河流。
我们也许也可以在每一次的散步当中,把注意力放在每一刻都围绕着我们的外面世界,暂时忘记自己的烦恼,专心地看和聆听。
你会重新发现当你的脚踩在泊油路上的树枝,它清脆折断的声响。或旁边的鸟鸣当中,其实掺杂着很多种类的鸟叫声。迎面吹来的风,拍打在脸上和肌肤上的触感,风是多热的,或多冷的。
我觉得,就好像 Thoreau 所说的,每一次散步都是一次的征伐(没那么戏剧化啦)。
就算我们日常的步行是为了把我们从 A 带到 B,也因此,终点很重要。
但偶尔,或许我们可以放慢步伐,不去思索我们的终点在哪,或需要多快回家。
可以就这样走,尝试活在那个当下,然后集中精神在我们感官所感受到的每一个事物,
我们也同时在准许生活给予我们惊喜,然后意识到往往这些惊喜来自于我们最意想不到的角落,来自于我们一位习以为常,最日常,但也是最被遗忘的角落。
我是Jason, MY心理学咨商中心运营经理,
与你一起,从心出发。